# 晶格热容

# 晶格热容概述

固体热容的来源

固体中的热容主要来自两个部分:

  • 晶格热容:来源于固体的晶格热运动。
  • 电子热容:来源于电子的热运动,只在极低温下对于金属比较显著,通常情况下可忽略不计。

比热容

比热容,也称比热,是指单位质量的物质在温度改变一个单位时吸收或释放的内能。在恒定体积下,固体的比热容可以表示为:

CV=(EˉT)VC_V=\left(\frac{\partial \bar{E}}{\partial T}\right)_V

实验现象

实验表明,在室温及更高温度下,几乎所有单原子固体的比热容都接近于 3NkB3Nk_B(其中 NN 为原子数,kBk_B 为玻尔兹曼常数),这与杜隆-珀替定律(Dulong-Petit law)相符。然而,在低温下,热容则随温度的下降而迅速趋近于零,并与 T3T^3 成正比。

# 晶格热容的经典模型(杜隆-珀替定律)

基本思想

经典模型将晶体中的每个原子看作独立的、在三维空间中振动的简谐振子。根据能量均分定理,每个简谐振动的平均能量为 kBTk_BT。因此,对于一个含有 NN 个原子的固体,总共有 3N3N 个简谐振动模式,总能量为:

Eˉ=3NkBT\bar{E}=3Nk_BT

由此得出的热容为:

CV=3NkBC_V=3Nk_B

局限性

经典理论预测热容是一个与温度和材料性质无关的常数。这与高温时的实验结果吻合,但无法解释低温下热容随温度降低而趋近于零的现象。

# 晶格热容的量子模型

基本思想

量子模型认为,每个简谐振动的能量是量子化的。通过对总能量求导,可以得到晶体的热容:

CV=(EˉT)V=kBh=13N(wh/kBT)2exp(wh/kBT)[exp(wh/kBT)1]2C_V=\left(\frac{\partial \bar{E}}{\partial T}\right)_V=k_B\sum_{h=1}^{3N}\frac{(\hbar w_h/k_BT)^2\exp(\hbar w_h/k_BT)}{[\exp(\hbar w_h/k_BT)-1]^2}

高温与低温极限

  • 高温极限(kBTwqk_BT\gg\hbar w_q:热容近似为 CV3NkBC_V\approx3Nk_B,与经典模型结果一致。
  • 低温极限(kBTwqk_BT\ll \hbar w_q:热容趋近于零。从物理上看,声子被“冻结”在基态,很难被激发,因此对热容的贡献趋向于零。

由于精确计算每个振动模式的频率 whw_h 非常困难,因此需要采用近似模型来处理。

# 爱因斯坦模型

基本假设

  • 晶格中的所有原子振动频率都相同,均为 w0w_0
  • 所有原子的振动相互独立。
  • 晶体中共有 NN 个原子。

计算结果

爱因斯坦模型下晶体的比热容为:

CV=3NkB(θET)2exp(θE/T)(exp(θE/T)1)2C_V=3Nk_B\left(\frac{\theta_E}{T}\right)^2\frac{\exp(\theta_E/T)}{\left(\exp(\theta_E/T)-1\right)^2}

其中,爱因斯坦温度 θE=w0/kB\theta_E=\hbar w_0/k_B

模型评价

  • 优点:该模型明显改进了经典模型,成功解释了低温下热容趋于零的基本原因。
  • 局限性:爱因斯坦模型假设所有原子振动是相互独立的,频率都相等。这导致在低温段热容下降得非常陡峭,与实验值不符。实际上,晶格振动是相互关联的,以格波的形式存在,不同格波的频率不同,且有一定的分布。

# 德拜模型

基本假设

  • 德拜模型考虑了格波的频率分布。
  • 将晶体视为弹性介质,所有晶格振动模式都是声学波。
  • 在弹性介质中,每个波矢 qq 对应一个纵波(频率 w=Clqw=C_lq)和两个独立的横波(频率 w=CTqw=C_Tq)。

态密度与德拜频率

德拜模型中的振动频率分布函数(态密度)为:

g(w)=3V2π2Cˉ3w2g(w)=\frac{3V}{2\pi^2\bar{C}^3}w^2

其中,1Cˉ3=13(1Clˉ3+2Ctˉ3)\frac{1}{\bar{C}^3}=\frac13\left(\frac{1}{\bar{C_l}^3}+\frac{2}{\bar{C_t}^3}\right)

德拜假设总的声学波自由度为 3N3N,并引入了截止频率 wmw_m

0wmg(w)dw=3N\int_0^{w_m}g(w)dw=3N

由此得到德拜温度 ΘD=wmkB\Theta_D=\frac{\hbar w_m}{k_B}

热容计算

利用态密度函数,可以计算出晶体的热容:

CV(T)=9NkB(TΘD)30ΘD/Tξ4eξ(eξ1)2dξC_V(T)=9Nk_B\left(\frac{T}{\Theta_D}\right)^3\int_0^{\Theta_D/T}\frac{\xi^4e^\xi}{(e^\xi-1)^2}d\xi

其中,ξ=w/kBT\xi=\hbar w/k_BT

模型评价

  • 高温条件(TΘDT\gg\Theta_D:热容近似为 CV(T)=3NkBC_V(T)=3Nk_B,与经典模型一致。
  • 低温条件(TΘDT\ll\Theta_D:热容近似为 CV(T)=12π45NkB(TΘD)3C_V(T)=\frac{12\pi^4}{5}Nk_B(\frac{T}{\Theta_D})^3,即著名的德拜 T3T^3 定律。该定律与低温下许多绝缘体的实验结果非常吻合。

# 电子热容

对于金属,除了晶格振动,自由电子的热运动也会贡献热容。但其贡献通常比晶格热容小得多。

CV=π22NkBTTFC_V=\frac{\pi^2}{2}Nk_B\frac{T}{T_F}

其中 TFT_F 为费米温度。通常情况下,TFT_F 远高于室温,因此电子热容在室温下对总热容的贡献仅为百分之一左右。


# 晶格热传导

# 热传导现象与傅里叶定律

当固体中存在温度梯度时,热能会从高温区域流向低温区域,这种现象称为热传导。其热流密度 jj 与温度梯度成正比,比例系数 κ\kappa 称为热导率

j=κdTdxj=-\kappa\frac{dT}{dx}

负号表示热量从高温区流向低温区。

# 固体的热传导机制

固体中的热传导主要通过两种机制:

  • 电子热导:由自由电子的运动传递热量,是金属热传导的主要机制。
  • 晶格热导:由晶格振动(声子)传递热量,是绝缘体和一般半导体热传导的主要机制。

晶格热导的微观机制可以类比于气体分子的热传导:声子如同气体分子,在温度梯度下从高温区向低温区扩散,携带的能量随之转移。热导率 κ\kappa 可以表示为:

κ=13CVλv0\kappa=\frac13C_V\lambda v_0

其中,CVC_V 为比热容,λ\lambda 为声子平均自由程,v0v_0 为声子的平均速度。

# 限制声子自由程的因素

声子平均自由程 λ\lambda 主要由以下因素决定:

  • 声子-声子散射:即声子之间的相互碰撞。这种碰撞是晶格非简谐作用的结果。在高温下,声子数目增加,碰撞频率增高,导致自由程减小。
  • 声子-缺陷散射:固体中的晶界、杂质、位错、表面等缺陷会散射声子,限制其自由程。

声子-声子碰撞与温度的关系

声子之间的碰撞决定了声子自由程对温度的依赖关系:

  • 高温时(TΘDT\gg\Theta_D:平均声子数与温度成正比,碰撞频率高,自由程随温度升高而减小,导致热导率 κ\kappa 与温度成反比。
  • 低温时(TΘDT\ll\Theta_D:声子数目迅速减少,碰撞频率降低,自由程迅速增大,热导率增大。

其他限制因素的影响

在极低温度下,声子-声子散射作用非常弱,此时声子的平均自由程主要由声子与缺陷的散射决定。当温度更低时,样品表面的散射成为主要因素,因此尺寸较小的样品热导率更低。


# 晶格热膨胀

# 热膨胀的物理机制

在简谐近似下,势能曲线是对称的,原子在振动时其平均位置始终保持不变,因此不会发生热膨胀。然而,真实的晶体原子间相互作用是非简谐的,其势能曲线是不对称的。

当温度升高时,原子振动的振幅增大。由于势能曲线的不对称性,原子向外(远离平衡位置)移动所需的能量小于向内移动所需的能量,因此原子在振动时会向外侧偏移,使得其平均位置向外移动。这一效应宏观上表现为晶体中原子间距的增加,即热膨胀